梅雨季的第五天，林晚在整理父亲遗物时，发现了一个铁皮盒子。盒子藏在衣柜最深处，裹着父亲生前常穿的灰色羊毛衫，羊毛上还沾着老樟木的味道。打开盒子，三封信滑了出来，信封上是父亲工整的字迹，收信人却都是“晚晚”，寄信日期分别是十年前、五年前和一年前——父亲去世前三个月。

“晚晚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，或许我已经不在了。有些话，爸憋了一辈子，总觉得该让你知道，但又怕你怨你妈……”第一封信的开头，父亲的字迹就有些颤抖。林晚捏着信纸的手突然冒汗，信纸边缘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发卷，像极了母亲陈慧总是抿着的嘴角。

厨房里传来动静，是母亲在炖海带排骨汤。每周三下午，母亲都会炖这汤，说林晚小时候贫血，得补。可林晚已经三十多岁了，上个月体检单上明明写着“血红蛋白正常”，母亲却把体检单折成小方块，塞进了客厅的玻璃糖罐里，仿佛这样就能让数据听话。

“晚晚，汤好了，盛一碗出来晾着。”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。林晚赶紧把信塞回铁皮盒，塞进床底的储物箱，用旧书压住。她走出房间时，母亲正站在客厅中央，手里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。

“你看你穿的什么？露着胳膊，梅雨季最容易着凉。”母亲把开衫往林晚身上披，针织料***皮肤，像母亲的手指，总是带着点凉意在她身上游走——小时候是检查作业时按在她手背上的力道，长大后是整理衣领时指尖的停顿。

林晚侧身躲开，“妈，我不冷。”

母亲的手僵在半空，随即又自然地垂下，转身往厨房走，“汤里放了党参，你爸以前总说这个好。”

林晚看着母亲的背影，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：“你妈这辈子，把‘为你好’三个字，活成了自己的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