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，芷君。”

“建国哥？怎么了？是秋华有什么事吗？”林阿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。

“哦，不是，她没事。我就是问问你，晚饭吃了吗？”我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巴巴的。

“吃了吃了，刚吃完。你们吃了吗？”

“嗯，在吃。那个……江淼怕你一个人瞎对付，让我问问你。”我爸居然把锅甩给了我。

我差点一口饭喷出来。

电话那头的林阿姨轻轻笑了起来：“江淼这孩子，真是长大了，还知道关心阿姨了。你跟他说，阿姨吃了，让他放心吧。”

“行，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
“好，建国哥再见。”

电话挂了。

整个过程，不超过一分钟。

对话内容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。

我爸放下手机，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。

“以后别瞎操心。”

我低下头，***碗里的饭，没吭声。

但我心里清楚得很。

我爸撒谎了。

在他给林阿姨打电话之前，他的手机屏幕上，根本不是拨号界面。

而是一条已经编辑好，但没有发出去的短信。

收件人，是林阿姨。

短信的内容很简单，只有几个字。

“晚上一起吃饭吗？”

他在犹豫。

而我的那句话，像一块石头，把他犹豫的天平给砸偏了。

他放弃了那个更私人、更暧-昧的邀请方式。

选择了一个更安全、更公开、甚至把我拉下水的借口。

他怕了。

他在怕我。

他可能已经察觉到，我，好像知道了什么。

那天晚上，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，很久都没出来。

我半夜起来上厕所，看到他书房的门缝里还透着光。

我悄悄走过去，听到里面有很轻微的，压抑着的咳嗽声。

我爸很少咳嗽。

我趴在门上，想听得更清楚一点。

然后，我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
不是咳嗽。

是哭声。

一个中年男人，压抑着嗓子，无声地，在哭。

我爸在哭。

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，狠狠扎进我心里。

在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里，我爸就没哭过。

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，他眼眶是红的，但一滴泪都没掉。

他像一棵树，默默地撑着我们家，撑着我妈，也撑着我。

可现在，他在自己的书房里，像个孩子一样，压抑着声音在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