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行大厅里，死寂持续着。

那名玩家彻底“下线”后留下的真空，比任何喧嚣都更具压迫感。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稠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。

小圆终于忍不住，压抑地呜咽起来，将脸埋在老李的肩膀上。老李拍着她的背，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。其他玩家大多低着头，不敢与任何人对视，仿佛生怕从别人眼中看到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。

石盾打破了沉默，他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：“都把战利品捡起来。”

没人动。

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铜币和毛皮，此刻像是烫手的山芋，沾着死亡的气息。

“捡起来！”石盾加重了语气，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，“他的死，是因为不够强，运气不好。但你们还想在这里活下去，还想看到明天的‘安全区’是什么鬼样子，就需要这些！”

他弯腰，率先将那名死亡玩家遗落的铜币和毛皮捡起，和他自己之前打到的放在一起，动作干脆，没有一丝犹豫。

“哭，害怕，有用吗？”他直起身，看着小圆和其他人，“在这个鬼地方，眼泪和恐惧换不来一口吃的，也挡不住那些怪物的爪子。能依靠的，只有你手里的武器，和你兜里的资源！”

他的话冰冷而现实，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。

终于，一个玩家动了，他默默地走到自己刚才击杀暗影鼠的地方，捡起了那枚铜币和毛皮。有了第一个，就有第二个。玩家们开始沉默地收拾战利品，动作僵硬，但没有人再迟疑。

生存的本能，压倒了短暂的悲伤与恐惧。

林逸也走到自己击杀那只暗影鼠的地方，弯腰拾起了那枚泛着微光的纪元铜币和那一小撮劣质毛皮。铜币入手微凉，上面刻着简约的、他不认识的纹路。毛皮质感粗糙，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。

**获得：纪元铜币 x1**

**获得：劣质毛皮 x1**

系统提示依旧准时响起。

他将物品收入系统背包，界面里出现了对应的图标和数量。这个过程，和他玩过的无数网游并无区别。但这种熟悉的操作，在此刻此地，却显得格外荒谬和冰冷。

他抬起头，目光再次扫过大厅里的幸存者。这一次，他看得更加仔细，不仅仅看他们的表情，更在“阅读”他们头顶那些冰冷的数据。

小圆，生命值73/100，体力65/100，状态轻微饥饿恐惧。

老李，生命值100/100，体力70/100，状态疲惫担忧。

毒蛇，生命值100/100，体力88/100，无负面状态。他捡战利品的动作最快，眼神里闪烁着计算和警惕。

石盾，生命值150/150，体力75/100，状态基础坚韧。他的数据依旧是最华丽的。

苏晴，生命值95/95，体力60/100，状态精神透支。她刚才尝试治疗消耗很大。

这些数字，清晰地勾勒出每个人的状态和处境。强大，虚弱，濒危……一目了然。

林逸的心渐渐沉静下来。恐惧解决不了问题，感伤亦然。石盾说得对，要想活下去，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。

他注意到，除了基础属性，每个人的标识名称后面，还多了一个几乎透明的、类似经验条的显示。他自己的经验条显示是5/100，对应他击杀一只暗影鼠获得的5点经验。石盾的经验条是？？/？？，显然等级比他高，无法查看具体数值。其他一级玩家的经验条大多是0/100或个位数。

等级，属性，装备，技能，资源……这一切构成了一套***裸的、优胜劣汰的评估体系。

“都休息一下，恢复体力。”石盾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他走到篝火旁坐下，将棒球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“但别放松警惕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什么时候来。”

玩家们依言散开，各自找地方坐下，没有人再说话。大厅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，以及人们努力调匀的呼吸声。

林逸也回到自己之前的角落，靠着墙壁坐下。他没有立刻休息，而是再次调出了自己的系统界面。

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天赋：未觉醒的条目上。

刚才战斗时，那种能够清晰“看到”敌人攻击模式，并瞬间做出最有效反击的洞察力，以及那惊鸿一瞥的“乱码”……这仅仅是经验和本能吗？

他尝试集中精神，像之前观察体力值乱码一样，去“内视”自己的天赋栏。

起初没有任何变化。

但他没有放弃，回想着那种***般的痛感和瞬间的清明，将全部注意力凝聚。

渐渐地，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、类似电流的麻痒感从大脑深处传来。天赋：未觉醒那几个字，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，边缘再次泛起那些熟悉的、躁动的黑色乱码！

这一次，乱码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，它们疯狂地组合、拆解，最终，竟然勉强构成了两个残缺的、但他能够理解的词语片段：

…洞察…

…漏洞…

随即，乱码崩溃，天赋栏恢复原状，那股麻痒感也迅速消退。林逸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，体力值似乎也下降了少许。

洞察？漏洞？

林逸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
这难道就是他尚未觉醒的天赋方向？能够洞察……这个系统本身的漏洞？

这个猜测让他后背窜起一股寒意，但随之而来的，是一种混合着恐惧的、难以抑制的兴奋。

如果这个系统并非完美无缺，如果存在着连它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的“漏洞”……

那么，在这个看似绝望的规则囚笼里，或许真的存在着一线生机，一条……与众不同的路。

他抬起头，望向银行外那片昏黄不变的天空，眼神深处，那抹沉寂已久的火焰，终于开始重新燃烧起来。

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挣扎求生的玩家。

他要成为一个，窥探规则，并试图利用规则的……“漏洞者”。

小说《冲破纪元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