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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一切处置完毕，回到沈家时，已经是日暮西山。

姜宁刚踏进院门，便听见一阵欢声笑语。

她抬头望去，只瞧见姜意斜倚在贵妃榻上，烛光下，小腹隆起得厉害，而沈翰墨微微俯身，跟她说着些什么。

原本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沈翰墨，如今眉眼柔和得像尊玉面菩萨。

他端着一碗汤羹，一勺一勺喂着姜意。

姜意却皱眉撒娇：“太腻了，人家喝不下了。”

沈翰墨失笑，捻起一颗蜜饯喂到她嘴边，像是在哄孩子：“乖，喝完孩子才会好，别这么娇气。”

姜宁一脚踹开院门。

“阿宁？”沈翰墨这才发现她的存在，刚想放下汤碗来迎接她，却被姜意拉住了袖口。

他止住脚步，没有挣脱，只扯出一个笑：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脸色也这样差，是孩子又闹你了吗？”

他神态自若，仿佛身后的姜意并不存在一般。

姜宁没有回答，只微微侧目看向姜意，声音质询：“她不是死了吗？”

刚刚还融洽的气氛瞬间被打破，沈翰墨神色有些尴尬。

“当初我也以为她死了，可没想到她在乱葬岗被人救走了。”

“姜意这些年在外面漂泊，吃了不少的苦，如今又所托非人，怀了别人的孩子，我想着她到底是你的妹妹，又怀身大肚，便让人将她接了回来。”

姜意也委委屈屈落了两滴泪：“嫡姐，当初的事都是我不好，是我错了，求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，收留我吧。”

姜宁听完，没有说话，只转头看向沈翰墨：“你呢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？”

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，他便一直挡在姜意身前，好似害怕自己伤害了她一样，直到姜宁问他，沈翰墨才缓声道。

“若是你还恨她，等她生下孩子，我便赶她走，好不好？”

说到最后，沈翰墨声音中竟带了丝哀求。

姜宁笑了笑，扶起行礼的姜意：“做妹妹的揣了野种，当爹的不认，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不认。”

“姜意，既然你想留下，那便留下吧，正好一家团圆不是吗？”

听见“野种”两个字，姜意神色一冷，但又很快扬起笑来：“多谢嫡姐。”

紧张的气氛瞬间平和下来。

沈翰墨和沈母齐齐松了一口气。

下一瞬，院子里的丫鬟都忙碌起来，急赶急地去收拾别院给姜意住。

很快，姜意便在沈家有了自己的院子。

第二天，姜家便派人送来了一车又一车的补品。

丫鬟们捧着那堆东西，习惯性地搬进了姜宁的主院，但很快，负责送东西的管事便又为难地找到姜宁。

“夫人，这些东西......”

“无妨，你都搬去别院就是了。”

管事如蒙大赦，感恩戴德地走了。

院子里的礼品又被搬走，姜宁却内心毫无波澜。

因为她早就知道是姜家送来给姜意的，毕竟自己从前流产十次，父亲从未让人送来过任何东西。

更何况，那些绣品一看就是柳姨娘的绣工。

姜宁不在乎，沈翰墨却似乎觉得愧疚，命人炖了一碗雪梨羹，亲手来喂她。

只可惜，还没喂两口，外头的布谷鸟便又叫了。

“官中事忙，我去看看，你多休息休息，我晚些再来看你。”

姜宁眼神淡漠，半晌后才点头：“你去吧。”

沈翰墨头也不回地走了，姜宁心头却忍不住刺痛。

她不是不想留沈翰墨，但强留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，又有什么用呢？

没过多久，房门再次被打开，姜宁循声望去，只看见沈翰墨扶着姜意站在门口。

“怎么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