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刚要收回，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。

李照的手很小，也很凉。

他就那么抓着她的手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，不说话。

沈妤愣住了。

这是什么意思?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昨晚，一直在这里?”他忽然开口，打断了她的话。

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，但很清晰。

“嗯。”沈妤点了点头。

“为什么?”他又问。

为什么?

沈妤被问住了。

是啊，为什么?

因为怕他死了自己也活不成?

因为……可怜他?

还是因为，在她内心深处，对他，终究还是有一丝无法割舍的……情感?

沈妤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
她沉默了许久，才淡淡地说道：“我是你的养妃，照顾你，是我的责任。”

她又把那套官方说辞搬了出来。

李照听了，抓着她的手，微微收紧了些。

他看着她，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松开手，小声说了一句：

“你身上……有药味。”

沈妤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。

昨晚喂药的时候，洒了不少在她身上。

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，果然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。

“很难闻吧?”她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我去换件衣服。”

她说着就要起身。

“不难闻。”

身后，传来他小小的，却异常清晰的声音。

“……挺好闻的。”

沈-妤的脚步，顿住了。

她僵在原地，一时间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他说……好闻?

这个从小就挑剔到极致，连熏香都要用最顶级的龙涎香的男人。

竟然说她身上这股廉价的药味，好闻?

沈妤觉得，这个世界，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。

自那晚发烧之后，李照对沈妤的态度，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

他不再像之前那样，浑身长满了刺，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
虽然话依旧很少，但至少，他不再用那种审视和冰冷的眼神看她了。

用膳的时候，他会默默地坐到离她近一些的位置。

沈妤给他夹菜，他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，碰都不碰一下。

虽然还是吃得很少，但至少，他愿意吃了。

这一切，都让沈妤感到有些……不适应。

她宁愿李照像之前那样对她冷冰冰的。

因为那才是她熟悉的李照。

现在这个，会默默看着她，会主动靠近她的李照，让她感到陌生，甚至……恐慌。

她怕自己会心软。

怕自己会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，忘记前世的仇恨。

不。

她不能忘。

沈妤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。

她和李照之间，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