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嘻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8-23 15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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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身子越发不济,终日缠绵病榻。

这日,将军府中丝竹喧嚣、觥筹交错,隔着重重院落隐隐传来。

他费力望向窗外皎月,方知是中秋佳节。

无人记得他这将军府正夫,他苦笑一声,也罢。

房门忽地被推开,霍清玥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。

她身后跟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下人,抬着一个扎眼的朱漆托盘。

叶北宸强撑着坐起,看清托盘上叠放整齐的雪白寿衣。

目光落在那片刺目的白上,他只愣了一瞬,忽地笑了。

“多谢将军送来的中秋贺礼。”

霍清玥眉头微皱:“你欢喜?”

叶北宸看向柳临渊,见他正用手轻揉腹部,似是身子不适,便哑声道:“自然。”

“公子莫怪将军,将军也是见您中秋不主家宴,一时气恼。”柳临渊柔弱无骨依偎着霍清玥,细声细语。

霍清玥面色骤冷:“烟儿无需替他开脱,既他欢喜,正好为他送行。”

话音未落,门外响起咿呀凄切的唢呐弦乐。

悲凉哀怨的调子在这团圆夜显得格外诡异。

叶北宸未料她竟做到此等地步,专程请了城中出名的哀乐班子。

他微笑着听完一曲,面色如常起身送客。

霍清玥一把拽住他:“你何意?”

“将军何意?”他似困惑地回望。

“我如此辱你,你竟不恼?”霍清玥死死盯着他。

他扯了扯干裂嘴角,声音嘶哑却清晰:“因我本就命不久矣,此礼甚合我意。”

霍清玥盯他良久,末了似恍然冷笑:“又是装可怜的伎俩?棺材可要一并替你备下?”

柳临渊扯她衣袖:“将军莫说晦气话。”

霍清玥顺势揽住柳临渊的腰肢,指尖轻拍他的肩,眼神是叶北宸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
“走吧,你近来身子虚,莫留此晦气之地。”

言罢,她揽着柳临渊扬长而去。

叶北宸闭上眼,任那催命的哀乐与远去的脚步声将自己吞没。

霍清玥之言点醒了叶北宸,他还缺一口棺木。

翌日清晨,他强忍周身剧痛,脚步虚浮出了将军府,走向城中老字号棺材铺。

掌柜见叶北宸形容枯槁、面色惨白,眼中掠过惊愕与怜悯。

“公子,您这是为谁定棺?”

叶北宸淡淡一笑:“为我自身。”

掌柜一时无措,鲜见如此年轻之人自备寿材。

“要最好的料子,尺寸依我身量。”叶北宸语声平静无波。

掌柜看着他瘦脱形的身子,摇头叹息:“公子放心,必用顶好的料子。”

叶北宸挑罢材料,心下一松,转身离去。

“公子!这棺做好是自取还是送往何处?”掌柜追出。

他身形微顿,未回头:“七日后,送至将军府。”

他未回那令人窒息的将军府,转而去了墓地。

那里葬着他温润如玉的兄长叶望川,与曾如姐姐般呵护他的霍蕴秋。

两座坟茔被霍清玥修缮得极好,紧紧相依。

叶北宸跪坐坟前,用伤痕累累的手,颤抖着点燃纸钱。

跳跃的火焰映着他苍白如鬼的面容,泪水无声滑落。

“兄长,蕴秋姐,对不住......”他低喃呜咽,被旷野寒风吹散。

杂沓马蹄声由远及近,叶北宸心头一沉,回首望去,果是霍清玥。

她高踞马上,怀中紧护着柳临渊。

见叶北宸与坟前火盆,霍清玥厌恶拧眉:“谁准你来扰他们清净?你也配?”

二人下马,柳临渊目光扫过祭品,眼底闪过一丝算计。

他忽道:“公子也是来祭拜蕴秋姐么?”说着便蹲身欲烧纸钱。

叶北宸蹙眉,刚欲喝止,柳临渊脚下一滑,正正踹翻燃烧的火盆。

燃烧的纸钱与滚烫灰烬猛地泼向叶北宸。

“啊!”叶北宸躲闪不及,灰烬溅上手臂,瞬间烫起红痕,痛彻心扉。

他本就褴褛的衣袍亦被火星燎着,腾起青烟。

“临渊!”霍清玥立时紧张搂住柳临渊,看也未看叶北宸。

“对不住!公子......”柳临渊眼眶泛红,喃喃告罪。

霍清玥温言安抚柳临渊:“当心身子,些许火星,烧不着他。”

霍清玥冷漠的话语,如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叶北宸濒临崩溃的神经。

积压的屈辱、痛苦、绝望与对兄长的愧疚,轰然爆发!

“霍清玥!你眼盲心瞎么?”他猛地起身,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。

用尽残存气力,狠狠一掌掴在霍清玥脸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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