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和医院走廊灯光惨白。赵恩羽脚步匆匆，口罩和棒球帽掩盖了大部分面容，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焦虑。耳机里，林修的声音不断更新着赵父病房的情况：

"警察两分钟后到...赵瑞还在病房里...等等！他拿出了一支注射器！"

赵恩羽猛地加快脚步，在拐角处却撞上了一个人。抬头一看，是大姐赵雅婷。她眼睛红肿，手里攥着那本黑色日记本。

"恩羽..."她声音发抖，"我都知道了..."

"没时间解释。"赵恩羽试图绕过她。

雅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："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吗？你真的...重生回来报复我们？"

赵恩羽瞳孔微缩，没想到她们竟然猜到了这个最荒谬的真相。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。

"赵瑞在给爸注射不明药物。"他压低声音，"你想聊天还是救爸？"

雅婷脸色瞬间惨白："什么？"

"307病房，现在！"赵恩羽甩开她的手冲了出去。

———

307病房门前，赵恩羽透过小窗看到里面的情景：赵瑞背对着门，正往赵父的输液管中注射某种透明液体。赵父面色灰白，毫无知觉地躺着。

"警察还有三十秒到。"林修在耳机里提醒。

赵恩羽深吸一口气，推门而入："住手！"

赵瑞猛地转身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，随即又恢复冷笑："哟，野种来了。正好一起解决。"

"你给他注***什么？"赵恩羽步步逼近。

"只是让他永远闭嘴的小礼物。"赵瑞晃了晃空注射器，"放心，查出来会是你的指纹。"

赵恩羽扑上去抢注射器，两人扭打在一起。赵瑞不是对手，很快被按在地上，但他突然狞笑："晚了，已经注射完了。"

"解药！"赵恩羽掐住他的脖子。

"哪有什么解—"赵瑞的话被破门声打断。

警察冲进来的瞬间，赵瑞突然变脸，哭喊道："救命！他要杀我和爸爸！"

"别动！举起手来！"警察的枪口对准赵恩羽。

僵持中，赵雅婷冲进病房："不是他！是赵瑞下毒！我有证据！"她举起手机，播放着赵瑞在输液袋动手脚的监控视频。

赵瑞脸色大变："大姐，你—"

"闭嘴！"雅婷厉声喝道，转向警察，"我弟弟是来救人的！真正想杀人的是他！"

趁着混乱，赵瑞突然撞开一名警察，冲出病房。警察分头追击，留下一人看守现场。

"医生！快叫医生！"赵恩羽冲到床边，检查赵父的情况。脉搏微弱而急促，嘴唇开始发紫。

"已经叫了。"雅婷颤抖着说，"恩羽...那本日记..."

"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"赵恩羽头也不抬，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预先准备好的针剂，注入赵父静脉。

"你在干什么？"雅婷惊恐地问。

"解毒剂。"赵恩羽简短回答，"林修分析了赵瑞最近购买的化学品，我提前准备了对抗剂。"

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接手抢救。赵恩羽退到墙角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白衬衫左肋处已经浸透鲜血——在刚才的打斗中，赵瑞用暗藏的刀片划伤了他。

"你受伤了！"雅婷惊呼，伸手扶他。

"小伤。"赵恩羽推开她，却因失血过多踉跄了一下。

雅婷强硬地扶住他："别逞强！"她掀开他的衣服，倒吸一口冷气——伤口又深又长，鲜血汩汩流出。"需要马上缝合！"

"先离开这里..."赵恩羽坚持道，但视线已经开始模糊。恍惚中，他听到走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。

"拦住他！他持械！"

赵瑞又回来了？赵恩羽强打精神，推开雅婷："小心—"

病房门被猛地踢开。赵瑞满脸是血，手持一把手术刀冲了进来，目标明确地直奔赵恩羽："都是你毁了这一切！"

一切仿佛慢动作。赵恩羽因失血反应迟钝，眼看刀尖逼近胸口。突然，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—

"大姐！"

刀锋刺入肉体的闷响。赵雅婷闷哼一声，倒在赵恩羽怀里。赵瑞愣住了，似乎没想到会伤到大姐。

"你..."赵瑞的震惊转为狂怒，再次举刀。

"砰！"

枪声在病房内回荡。赵瑞胸前绽开一朵血花，缓缓倒下。门口，警察的枪口还冒着烟。

"大姐！大姐！"赵恩羽抱住雅婷，手按在她腹部的伤口上，鲜血从指缝间涌出。

雅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："这次...换我保护你..."

———

手术灯刺眼的白光。赵恩羽躺在手术台上，意识模糊间听到医生的交谈：

"失血过多...肝脏损伤...准备输血..."

**开始起作用，黑暗如潮水般涌来。在这生死边缘，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—

五岁在孤儿院，抱着破旧的玩具熊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访客；

十五岁被接回赵家，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手足无措；

二十岁生日，一个人吃掉整个蛋糕，因为没人记得；

二十五岁，那辆失控的卡车迎面撞来...

然后是这一世—

大姐偷偷放在他门外的胃药；

二姐孩子小哲软软地叫他"舅舅"；

三姐在他发烧时换过额头的毛巾；

四姐送过他一条蓝色围巾，虽然说"这颜色配你"...

原来在那些被伤害的记忆之间，还夹杂着这么多被他刻意忽略的微小温暖。

"血压下降！"

"电击准备！"

剧痛中，赵恩羽突然明白：他从未真正放下对亲情的渴望。复仇的**转瞬即逝，而那份对"家"的向往，却贯穿了两世人生。

"充电完毕，所有人离开！"

"砰！"

心脏重新跳动。赵恩羽在黑暗中做了一个决定：如果这次能活下来...

———
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病床上。赵恩羽睁开眼，首先看到的是一屋子鲜花。然后是趴在床边睡着的三姐雅琳，她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了，但还留着浅浅的疤痕。

"醒了？"轻声的问候来自窗边的二姐赵雅心，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哲。

赵恩羽想说话，却引发一阵咳嗽。雅琳立刻惊醒，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递给他。

"大姐怎么样？"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。

"脱离危险了。"雅琳眼眶泛红，"医生说再偏一厘米就伤到脾脏...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情况。"

赵恩羽垂下眼睛，掩饰内心的波动："赵瑞呢？"

"死了。"雅心简短地说，"那一枪直接命中心脏。"

一阵沉默。小哲在梦中咕哝了一句"舅舅"，往母亲怀里钻了钻。

"爸呢？"赵恩羽又问。

"恢复得不错。"雅琳回答，"他...他想见你。我们把你的事都告诉他了...包括..."她犹豫了一下，"包括重生的事。"

赵恩羽猛地抬头："你们—"

"我们看了日记。"雅琳轻声说，"所有内容...不只是赵瑞篡改的那些。"她拿出那本黑色笔记本，翻到最后几页，"这里写着'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这本日记，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。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？'"

赵恩羽别过脸去。那是他最脆弱的独白，从未想过会被看见。

"恩羽..."雅心声音哽咽，"我们欠你太多道歉..."

"不必。"赵恩羽打断她，"你们不欠我什么。"

"不，我们欠你的远不止道歉。"雅琳坚定地说，"但我们会用行动证明。现在你需要休息。"

姐妹俩离开后，林修和**悄悄溜了进来。

"老板！你还活着！"林修夸张地抹眼泪，"吓死我了！"

"公司怎么样？"赵恩羽直接问道。

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**叹了口气："不太好。赵瑞死前启动了预设程序，攻击了我们的核心服务器。客户数据丢失了近40%，股价暴跌..."

"最糟的是，"林修补充，"他泄露了我们未来三年的产品路线图，现在竞争对手全都知道了。"

赵恩羽闭上眼睛。前世他白手起家建立的商业帝国，这一世眼看又要毁于一旦。

"不过..."**犹豫了一下，"有个意外转机。"

"什么？"

"你姐姐们...她们过去三天一直在公司。"林修挠挠头，"大姐躺在病床上还开视频会议，二姐说服了她婆家马氏集团注资，三姐搞定了数据恢复的专家团队，四姐甚至亲自去见了那些闹事的客户..."

赵恩羽震惊地睁开眼："她们...为什么？"

"她们说..."**递过一份文件，"'这次换我们来保护弟弟'。"

文件是最新的股权重组方案。赵氏企业与羽然科技合并，赵恩羽持股51%，拥有绝对控股权。而赵父和四个姐姐自愿只保留少数股份。

"你爸签的字。"**轻声说，"他让我转告你...'对不起，儿子'。"

赵恩羽接过文件，手指微微发抖。阳光照在那行股权比例数字上，明亮得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