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破碎的车窗，我的未婚夫江川和我的亲哥哥顾衍，一个卡在驾驶座，一个被压在后排，钢筋穿透了他的腿。

救援队问我先救谁时，我看见江川眼中自私的祈求，和我哥气若游丝的口型——“救他”。

漫天雨水和刺鼻的血腥味里，我摘下无名指上那枚三克拉的钻戒，连同最后一丝犹豫，狠狠砸进江川怀里。

江川，你看，关键时刻，你甚至不如我哥一条腿值钱。

消防员的***刺破雨幕，直直打在我脸上，声音焦急又威严：“女士！先救哪一个？空间有限，同时作业有再次坍塌的风险！”

我没理他，只是死死盯着我的未婚夫江川。

他半边脸颊淌着血，却依旧掩不住那张英俊面孔上的惊惶与乞求。

他看着我，嘴唇翕动，无声地说：“念念，救我。”

而在他身后，变形的车厢里，我哥顾衍的胸膛被方向盘抵住，一条腿被扭曲的钢筋贯穿，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车座。

他几乎昏迷，却在听到消防员问话的瞬间，拼尽全力睁开眼，对我虚弱地张了张嘴。

我读懂了，他说的是：“先走。”雨水混着眼泪，我笑了。

我平静地转向那个满身泥水的消防员，声音清晰得像冰块碎裂：“救我哥，后排那个。”

江川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，仿佛我是个疯子。

我不再看他，只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我哥身上，看着救援人员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破拆车体。

我哥的血，像一条缓慢而固执的溪流，蜿蜒过车座的皮革纹路，滴滴答答地落在积水中，晕开一小团一小团的猩红。

我从麻木的指尖上，用力褪下那枚江川求婚时送的钻戒。

铂金戒圈冰冷，硌得我骨头发疼。

当救援队终于把我哥抬出来的那一刻，我走到江川面前，在他被救出、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时，将那枚钻戒扔进了他怀里。

“江川，我们完了。”

我哥被直接送进了抢救室，红色的“手术中”三个字，很醒目。

江川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，处理完伤口就过来了。

他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吓人：“顾念，你疯了？你知不知道我爸有多看重我这个继承人？我当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整个**都会动荡！你为了一个......一个顾衍，就拿我的命去赌？”

“他是我哥。”我甩开他的手，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
“在你眼里，他是‘一个顾衍’，在我眼里，他是拿命换我活下来的人。”

我父母早逝，是我哥辍学打工，把我一路供到大学毕业。

那些年他吃的苦，江川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，永远不会懂。

江川被我噎得说不出话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
这时，他母亲，我未来的婆婆，踩着高跟鞋“哒哒哒”地冲了过来。

她一把将江川护在身后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，一双精明刻薄的眼睛上下打量我，最后落在我空荡荡的无名指上。

“戒指呢？”她尖声问。

“顾念，我儿子有半点差池，你担待得起吗？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嫁进我们江家，我顶了多大的压力？你倒好，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哥哥，差点毁了我儿子！”

“伯母，”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抹讥诮的笑，“您放心，您儿子毫发无伤。至于您说的那个‘半死不活’的人，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
手术室的门恰好在此时打开，医生摘下口罩，一脸疲惫地看着我：“病人命保住了，但失血过多，加上腿部神经严重受损，很可能会陷入长期昏迷，就算醒过来，右腿也......”

他没说完，但那沉重的叹息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江川的母亲听到这话，脸上竟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
她拉着江川，用不大不小、却足以让我听清的音量说：“听见了？植物人！这下成了个拖油瓶，看她以后怎么嫁进我们江家。走，儿子，我们回家，别在这儿沾了晦气。”

江川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被他母亲拉走了，从头到尾，没再看我一眼，也没问一句我哥的医药费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捏着那***打印出来的、长得吓人的缴费通知单，上面一连串的零，像一个个黑洞，要将我吞噬。

我忽然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他们以为这就完了？不，这才刚刚开始。

我顾念欠我哥一条命，江川欠我的，我要他拿整个江家来还。